平野先生的文字靈感,如同貓耳朵的例子,都是取材自身邊周遭。

世界上有種職業是製作字體:最好的字如空氣,字體設計師──島海修與平野甲賀

窩課360

2021/07/05

2630


一、杉浦先生縝密的字體排印技巧

二○一一年,杉浦先生將超過一千幅作品,捐贈給武藏野美術大學,並同時舉辦展覽。作品件件是字體排印的精美之作,不僅是照相排版字體,也有運用鉛字。展品中的壓軸之作是極具代表性的「時間地圖」。

杉浦先生擅長細膩縝密的字體排印技巧,像是將版面與文字方向帶入地球地軸的傾斜角度,或透過資訊化圖表的方式,以視覺語言帶出亞洲文字蘊含的靈性。

平野先生看到這些作品,不禁讚道:「真不愧是杉浦先生啊,太精采了。」

二、平野先生隨興明亮的字體作品

二○一三年,平野先生也將四百多件作品,捐贈給武藏野美術大學,並舉辦展覽。平野先生的作品則有種隨興、東歐式的大氣,版面活潑明亮,正好和杉浦先生呈現兩極對照。兩人的設計手法大相逕庭。

杉浦先生在設計時,會將書籍內容展露於外,具有理論邏輯。相反地,平野先生的圖文編排極為簡樸,是另一種去蕪存菁、減法式的設計。杉浦先生裝幀的書籍非常嚴謹、精密、完美,毫無旁人能夠插手置喙的餘地,有時會有令人窒息的感受。

然而平野先生裝幀的書籍,縱使印象濃烈,卻不會咄咄逼人,反而帶著鬆散、隨處藏有俏皮、童稚的氣氛,令人安心,具有包容的特質。在武藏野美術大學的展覽會中,平野先生舉辦工作坊,讓學生使用自己製作的字體(「甲賀怪怪體13」〔コウガグロテスク13〕)創作。他想要看看學生如何料理自己的字體。

三、平野先生的特色手繪字

話說,杉浦先生所言的「無聊透頂文字」,指的是晶文社最具代表性的裝幀,由平野先生設計,像是剪紙般的獨特文字。平野先生裝幀的書籍作品據說多達七千冊,從他的經歷來看,有七成以上都是平野特色的手繪字。

這種剪紙般的文字,多半深具民藝風格,然而平野的手繪字卻摩登現代,絲毫不顯民藝走向。前面曾提及他的文字不僅現代,還會聯想到童稚、大氣、鬆散、奇怪等字眼。這種文字不流於俗氣,當然都歸功於平野先生的直覺,更因為他以溫柔態度看待人事物,再加上學識涵養,構成平野先生的真正底蘊。

四、平野先生的作品集


翻閱平野先生的作品集,我喜愛的裝幀作品《深夜特急》(澤木耕太郎,新潮社)映入眼簾。這本書是平野先生頗具代表性的裝幀作品,非常有型。

搭配卡桑德爾的海報,書名是黑底白字,重心偏高,兼具大膽和纖細,彷彿是英國插畫家奧伯利.比亞茲萊作品的怪奇文字,正好是形成平野風格手繪字之前的作品。


《本鄉》(木下順二,講談社)是平野風格手繪字最具代表性的作品。彷彿將從封面一躍而出的超大文字,搭配黃底色背景,大膽的排版方式令人讚嘆。

《特別的貓》(多麗絲.萊辛,深町真理子譯,晶文社),我也覺得非常不錯。細瘦的字體,彷彿貓兒正在伸懶腰打哈欠。文字筆畫看似是直線,其實除了線端以外,幾乎沒有一條是直線,而是和緩的圓弧,呈現出靈動柔和的印象。「貓」字的「艹」,兩條短直線,明顯可看出像是貓耳朵。

五、文字靈感取材自周遭

平野先生的文字靈感,如同貓耳朵的例子,都是取材自身邊周遭。

《瓶中的旅愁》(小林恭二,福武書店),書名文字的靈感就是來自「瓶」,以瓶子碎裂的破片做為筆畫元件。宛如摺紙般的手寫字,則是取材於食堂所用免洗筷的紙袋。

《購買胃袋。》(椎名誠,文藝春秋)是平野風格的圓體。平野先生提過小時候看到電線桿上貼著以圓體寫的「○○醫院」招牌時,總是心生恐懼,所以這款圓體恐怕就是來自這個記憶。而且,他連細節都不放過,在「胃」上半部「田」中的「十」字,刻意將紅十字設計為圓體。

再看看他其他的文字作品,有些以高跟鞋為主題,或是「甲」字看起來像是菱形的風箏,劇場的「場」字,看起來像是從舞台邊瞧見台上燈光流瀉的情景。

二○一四年,平野夫婦從神樂坂搬到小豆島。我前去小豆島新家拜訪時,「鳥海,你來看看,」他招我來到飯廳,指著庭院。可是他並不是要我欣賞庭院,而是指著立在庭院當中的拉門。

他說:「這個,你看看。」拿出最近裝幀的《京都》(黑川創,新潮社),封面設計是在窗格中寫著書名。

「這就是那扇拉門嗎?」

「沒錯!就是那扇拉門,所以題材隨處可拾啊。」

平野先生的設計常從身邊物品擷取靈感,透過他一流的品味感性,設計出漂亮有形的作品。當我了解到他的靈感來源之後,每每驚訝失笑那種「無聊透頂」。現在回想,杉浦先生所說「無聊透頂的文字」,說不定隱藏著雖然感到無言以對,其實有出類拔萃、無人能出其右之意。

六、Illustrator取代鉛筆

年號改朝換代,從昭和來到平成,正值九○年代初期,平野先生年屆五十歲,卻因病失去單眼視力,導致喪失遠近感,無法再親手寫手繪字。剛好那時Adobe發行繪圖軟體Illustrator,平野先生將軟體灌入麥金塔電腦,他的手繪字工具從此以滑鼠替代鉛筆。

他若有所悟地說:「人體結構真的很精密,內臟大概都有兩個,一個不管用了,另一個還行的話,就能繼續活著。」可見他還不打算服輸。

平野先生認為Illustrator是專為自己開發的軟體。當時還是類比時代,雖然是因為不得已的苦衷,但他在五十歲那年就先跨入數位世界,化危機為轉機。從此之後,平野先生的作品都是運用Illustrator製作。

七、打造毫無統一設計感的甲賀怪怪體06

二○○七年,平野先生彙整以往裝幀製作的手繪字,製作字體。製作日文字體時,至少要備齊日本產業規格J I S第一和第二水準的漢字六千五百字,即使是平野先生,一次要製作這麼多文字,數量相當龐大。

然而,他卻全新創作,打造出「甲賀怪怪體06」(コウガグロテスク06),實在驚人。一般字體的設計都是統一樣式,然而甲賀怪怪體06卻全無任何統一設計感。文字之間的共同點大概只有出自平野先生之手,其他大小、粗細、設計都零亂不一,完全凌駕我對字體概念的理解。

驚訝、傻眼,然而這就是平野風格,超乎常人想像的靈感。「無聊透頂」已經不僅是一種稱讚,更令我重新認知到平野先生的高超功力。而且這款字體還將流通市面(目前已暫停),才更是令人嘖嘖稱奇。

我認為一定能夠熱賣,卻也擔心這款字體經過使用之後,變得到處都爭相模仿平野甲賀,於是問道:

「您不擔心嗎?」

「沒問題啊,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吧。」他的臉上堆滿笑容,讓人無法抵抗,「告訴你喔,我其實很擅長版面構圖呢。」

正如他所言,我看過幾件其他人使用甲賀怪怪體06的作品,的確和平野先生作品迥異。

甲賀怪怪體06這款平野風格文字,誕生於平野先生的經驗和感性之下,只有平野甲賀才畫得出來。這款文字不似一般字體,安分地待在四方格中,而是活蹦亂跳、不受控制地任意伸展。這些缺乏統一感、每個字都展現強烈個性的文字,不受到任何限制,隨意任性。想要收服駕馭這匹悍馬,需要一定的功力,才能打造出大氣有形的版型。

八、平野先生的設計觀

無庸置疑地,平野先生是平面設計大師,但是看起來他不是一般所認知的平面設計師。在純屬我個人的主觀認知當中,如果是必須和企業合作,完成能夠推展到日本全國、甚至是全世界的商業設計,才能算是一般所謂的平面設計的話,平野先生的設計,則是在小規模或個人品牌等小型社群當中形成的設計。

無論是晶文社的裝幀,黑帳篷劇團的舞台裝置、戲劇的海報,或是和音樂家高橋悠治一起製作的迷你通訊誌《水牛通信》,都是他自己參與其中的設計。所以他能夠直接聽取需求,直率濃密地反映在設計作品當中。他和同伴從零開始,向全世界傳遞各種驚奇。如果只是為了迎合世界的設計,平野先生絕對無法忍受。

在黑帳篷劇團時代,演員每天徹夜排練,隨著開演日子逼近,心情越來越緊張。平野先生製作的海報在這時印製出爐,當他抱著熱騰騰、剛印好的海報前往排練場,呼喊著:「海報印好了喔!」所有成員都圍過來觀看。

平野先生慢慢地解開包裝,展開海報,「這次的海報……芝麻開門!」眾人高聲歡呼。演員們從海報呈現的世界觀,獲得具體的印象,情緒更為高漲,更努力排練。

想必平野先生深愛這種現場直接的反應吧。如果是接主流媒體的案子,就不易獲得這種回饋。


以上為節錄,完整版請見書籍:《製作文字的工作》

上文為節錄自『「無聊透頂」的事─平野甲賀』章節
 

窩課360
我們關注所有人的生活,深信學習每件事情都有意義,以永保好奇的童心,成為你想成為的人!

「窩課360」聚焦全年齡的豐富課程,便利的線上學習方式,點開螢幕就能走進教室,懂得生活,善待自己!

在課程裡,本來就很好的你,將發現更好的你!
1年365天,在窩課360,成為更好的Worker,好好的人。